2011年，台湾历史学家王汎森在复旦大学作了以“执拗的低音”为主题的系列演讲，演讲中最重要的概念是“执拗的低音”，这是借自于音乐的一个概念。
王汎森认为，自近代以来，西方思潮成为中国社会的主流，无论是戊戌变法、辛亥革命等政治革命和运动，还是废除科举、兴办新学等学制改革，其背后主导皆为西方思想与理念，这可以说是近代以来处于压倒性的“主旋律”。
可是，当时尚有多种不同的声音存在，这些“低音”“杂音”听上去似乎不合乎历史潮流，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真相应该是，“历史是由很多股力量竞争或竞合前进的，一个时期并非只有一个调子，而是像一首交响曲，有很多调子同时前行”。
我想，今天我们讨论新课程改革以来的得失问题，也要充分认识到被“主旋律”所遮蔽的那些“低音”和“杂音”，因为我们认为不合乎潮流而被有意无意地忽略。
我们可以把这些被遮蔽的声音比作“暗流”，在看似浩荡东去的潮流之下，汹涌的暗流也可能是真正的“主流”，甚至是与江面上的潮流背道而驰的。
在讨论历史问题时，我们往往会分析史书上白纸黑字的内容，以为这些故纸堆里的文字是历史事实。但是，被忽略的民间社会也需要我们去正视，它是生生不息的文化源流。
在教育领域也有各种不同的声音，有的人其实一直在发出“执拗的低音”，但另一些自认为代表主流的声音，说着一些从国外翻译过来的思想与理念，滔滔不绝、冠冕堂皇地自言自语，却不在意是否与实际搭边。
当一个社会阻断了民间的话语权、看不到江湖的存在，那么暗流更汹涌，低音更执拗。期待我们的课改成为交响曲，而不是单人独奏。
（作者系自由撰稿人、合作学习研究专家）
《中国教师报》2017年08月23日第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