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的灵魂是意境,意境的优劣决定诗词的好坏。
我们的情感意志离不开生活环境,需要通过一种载体来表达,这个载体就是自然环境中的万物形象,承载着“情意”的“形象”就是意象。情意有千端,环境有万象,于是它们结合成一个个意象,许多意象组成意境。可以说,意境是主观情意与客观环境的融合体,与我们常说的“情景交融”有些类似。
意与境的直接交融如《诗经·采薇》中的诗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意与境的间接交融如《诗经·蒹葭》中的诗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些都是很美的意境。古人写相思,“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不言思念,而思念沉重;写惜别,“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这种表达深沉而浓厚。
王国维别出心裁地拈出“境界”二字来衡量诗词,很自负地说道:“然沧浪所谓兴趣,阮亭所谓神韵,犹不过道其面目,不若鄙人拈出境界二字,为探其本也。”实际上似乎没有必要,“境界”也未必比“意境”二字更加精确。《说文解字》:“境,疆也。界,境也。”境界,其实是地域、边限的意思,只有面积大小,而无层次高下。尽管王国维说“境非独景物也,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也”,但这只是他个人特别注入的意思,词语本身并没有这种含义。
诗词的内容大体上有三类:景物、情志、道理,但无论哪一类,只有意境好了,作品才能好。此外,还要注意字词的文采、章句的圆润、音韵的和谐、格调的高雅等,做到文采风流、气质高华,进而才能养成一种温柔敦厚、温文尔雅的心性。
诗词的意境应该追求“沉郁”和“新奇”。沉郁是衡量诗词的核心尺度:沉,深沉,不浅薄;郁,饱满,不寡淡。抒情写意的作品,达到深沉饱满才能动人,前人就用“沉郁顿挫”来论定唐诗的高妙。新奇则是创作诗词的永久追求,只有这样,状景抒情才能深刻,叙事说理才高超。梁启超在《夏威夷游记》中说:“欲为诗界之哥伦布、玛赛郎,不可不备三长:第一要新意境,第二要新语句,而又须以古人之风格入之,然后成其为诗。”
意境的深远,取决于作者的才力、学养和思想,需要不断深化与开辟,发掘前人没到达过的深度,迈入前人没涉足过的领域,才能有所超越。正如王国维在《人间词乙稿·序》中所说:“文学之工与不工,亦视其意境之有无与其深浅而已。”
《中国教师报》2017年07月05日第16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