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府之国的锦城成都“转战”中原腹地的绿城郑州，一下飞机，吉林大学附属力旺实验学校STEAM中心主任屈宝峰感到一股冷气扑面而来。12月初的河南郑州，气温在零度左右徘徊，但这并没有让他感到丝毫不适。
这位常年奔赴全国各地取经的管理者早已习惯了气温的忽冷忽热，他渴望在不同的会议上了解到最新的课改动态，尤其是12月1日在郑州举行的第五届全国中小学课堂教学创新成果博览会。
“每次都有不同的惊喜，专家关于核心素养的个人解读让我记忆深刻，也启迪颇多。”在听完第一天的会议后屈宝峰说。
核心素养允许“个性化表达”
12月1日，由中国教师报举办、郑州市中原区教体局承办的第五届全国中小学课堂教学创新成果博览会拉开帷幕，来自全国20多个省份的1000余名代表齐聚郑州，共话课程改革领域的最新议题——“核心素养的教学转化”。
在核心素养成为时髦热词的今天，我们究竟该如何解读核心素养？
作为一名大学教授，同时身为义务教育数学课程标准的主要制定者之一，国家督学、北京师范大学中国教育创新研究院院长刘坚研究核心素养已有数年，这一次，他并没有给出“学院派”的回答。刘坚表示，不论是已经公布的“3个方面、6大素养、18个基本要点”的中国学生核心素养，还是包括沟通与合作、批判性思维等在内的最受全球关注的七大核心素养，核心素养的提出都是为了解决当下教育中最突出的问题。
“进入新时代，什么是我国基础教育发展的主要矛盾？什么是我国基础教育发展中最大的不平衡与不充分？”刘坚在会场上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在引入“中等收入陷阱”这一经济学概念后，刘坚指出，“基础教育领域存在长期学业过剩陷阱，以死记硬背获取标准答案及高分数为唯一目标和价值取向，导致基础教育周而复始培养了一代又一代只会满足于获得标准答案和高分数的人”。他说，这样的人可以基本满足“读写算”国民素质要求，但不能满足具有创造性独立思考的要求。
“我们培养的学生具有认真、勤奋、刻苦的品质，但我们在培养学生好奇心、创造力、沟通合作等方面做得还不够。”刘坚说。
言下之意，提倡核心素养就不应该只培养会考试的人。
“核心素养是什么？是经过系统设计的育人目标框架，是中国学生发展的样态描绘，是国家希望我们的学生长成什么样。”郑州市教育局副局长田保华同样认为，理解和落实核心素养，每一所学校、每一位教师都应该有自己的表达。
如果我们要给学生画个像，将会画成什么样？不论是一线校长教师，还是与会专家，大多认为当下教育的培养目标要从学科知识和技能中跳出来，关注人的生存和发展素养，真正培养全面发展的人。
郑州市中原区教体局中学教研室主任毛玉菊认为，党的教育方针是培养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人，而目前的核心素养也是基于人的全面发展，这是一脉相承的。“培养全面发展的人不仅要培养国家精英，更重要的是关注普通公民。培育一个人的核心素养，至少包括会生存、会生活、能创造3个方面。”毛玉菊说。
内蒙古卓资山逸夫学校副校长韩鑫则讲述了自己学校一名班主任以爱育爱，坚持不懈帮助一对小姐妹从濒临自闭中走出来，直至内心充满阳光的案例。“通过这件事我感觉到，一个濒临自闭的孩子能够发生如此大的改变，这也许就是核心素养吧。”韩鑫说。
由此可见，“核心素养不必刻意追求，也不能刻意追求，核心素养很简单，就是要关注人。” 在听完众多专家与校长教师关于核心素养的解释后，河北省邢台市教育局原主任督学赵新芳用简单的总结道出了核心素养的“核心”所在。
课程与课堂的双向探索
关于核心素养的学术研究正在火热进行，不过在山东乐陵实验小学校长李升勇看来，不管核心素养是什么，“先做起来”才是一线校长教师应有的态度。
“中国教育问题不是理论创新问题，而是实践补短问题。” 李升勇说，实践是建设而非批判，今天我们大可不必争论核心素养与素质教育是什么关系、核心素养与课程标准谁主谁次等问题，最应该讨论的是如何做的问题。
核心素养如何落地？田保华认为，至少应该从课程落实、课堂落实两个层面同时进行。
指向课程落实，田保华认为，从核心素养自身的特征来看，它并没有指向具体的学科领域，而是跨越了不同学科领域。跨学科、跨领域的本质要求教育者打破学科本位、知识本位的固有观念，注重培养学生统整学科知识的能力和跨学科的学习能力。
课程是学校教育的重要载体，课程标准是落实核心素养的重要依据。在乐陵实验小学，李升勇正是通过构建生命课程体系、文化课程体系、学科课程体系、学法课程体系培育学生核心素养。仅以生命课程体系为例，就包含了习惯、健康、体能、安全、劳动、规划、成长、科学、技能、理财、礼仪等多门课程。
“这些课程对应的就是核心素养内容，一个课程系统可以涉及各个学科和各项素养，它是一个综合的育人体系，而不是一个单纯的指示体系或者能力体系。”李升勇说。
山东省潍坊高新区志远小学更是通过重构课程体系、再造学习时空、改变组织管理进行学校系统变革，尽可能让学生在真实情境中学习，把思考的权利还给学生。
“课程改革必须重构学生的思维方式，也就是说学生的思维必须从事实性思维向概念性思维转变——这是核心素养时代对学生的要求。”志远小学校长臧秀霞说。
在北京亦庄实验小学特级教师张宏伟看来，若要以核心素养为视角重塑课程标准，只有3个依据：第一，当下孩子认识世界所必需的。第二，当下孩子能学的。第三，当下孩子喜欢学的。“如果具备了这三条，不管你的课标上有还是没有，都应该成为当下孩子们要学习的内容。”张宏伟说。
同样，核心素养落实还体现在课堂改革上。这一点从郑州市中原区的课堂改革成果可见一斑。一天半的会议中，中原区各学校共展示了50多节好课，在每一个课堂，都可以感受到学生充分的合作与探究，从师生在课堂的生命状态可以看到，这里的教师真正在培养具有合作精神、思辨能力和人文关怀的学生。
“我们一直在引领各学校加强对《中国学生发展核心素养》的研究，积极探索核心素养与学科教学的关系，思考学科素养是什么，建立起学科素养与核心素养的联系，探索核心素养在课堂教学落地的途径，提升课堂教学的品质，提升学生的综合素养。”中原区教体局局长吴晓昊说。
田保华用颇具诗意的话语为课堂改革鼓呼，“课堂上，只要你肯迈步，路就会在你的脚下延伸，你就会走上课堂革命的‘诗和远方’。”
好课“中原共识”
12月2日，来自台湾教师吴慧琳的一节音乐课，叫醒了参会者的耳朵与心灵。
没有讲台、没有课桌，吴慧琳化身“慧琳姐”，带着她的小兄弟姐妹在台上尽情歌唱、舞蹈，引导孩子们通过比划、摇摆、拍手、跺脚等身体语言感受音乐节奏、旋律，在欢快的气氛中，孩子们忘情投入，真切体验了音乐的魅力。
在课后的说课环节，吴慧琳表示，“当我们谈论素养时，其实不用去别的地方找，好像我们的音乐课上，眼前的每一张椅子都是可以给孩子们演出的”。
在伏牛路小学，张宏伟带来了一节令学生“不想下课”的数学课，就是在一节不像复习课也不像新授课的课堂上，张宏伟利用学生已知的知识学习数学思维和数学思想。
这样一个片段值得记录。张宏伟问学生：你们听懂这位同学的话了吗？学生答：听懂了。张宏伟又问：听懂了你们能表达出来吗？学生们叽叽喳喳。有个男孩大声发问：请问老师，你能清楚地表达出来吗？
在这间教室里，完全没有恐惧，孩子的自信心骤然爆发。
“课堂上落实核心素养，最重要的就是在学科教学中眼睛不盯着学科，而是盯着背后那个人，最后让这个人完整地认识这个学科，完整地认识这个世界，继而完整地认识他自己。”张宏伟说。
在郑州市第80中学，来自山东茌平杜郎口中学的语文教师史金凤带来了一节《愚公移山》，她通过小组合作，调动每个成员的参与热情。课上到中途，有孩子卡壳遇到难题，史金凤说，台下不有那么多见多识广的老师吗，你们可以充分利用资源。于是，孩子们一个个冲下讲台，纷纷向在座的听课教师请教……
“无论什么样的课堂设计，只要目的是为了孩子的发展，是为了孩子的未来，这样的课堂就是人性化的。真正的教材永远都是这群活泼可爱有血有肉的孩子们！”史金凤在课后说。
……
不论是名师示范课，还是近百节全国各地普通教师报送的展示课，这些类型、风格各异的课，都充分体现了本届课博会“博”的魅力，而“博”的背后，每一节课都凝聚着教师关于核心素养的理解与实践。
好课应该海纳百川、兼容并蓄；同时，好课也应有相对一致的标准。继中国教师报课博会发布“上海共识”“南通共识”之后，本届课博会再次发布“中原共识”，围绕核心素养的教学转化，“中原共识”认为，核心素养的落地需要遵循两个重要路径：以生活视角重构课堂，用设计思维改变教学。
“核心素养是课程改革的灯塔。灯塔的引领常常可以让我们走得更远，但无论走到哪里，都不能偏离教学背后的人。核心素养的落地是以坚守‘人本立场’为前提的。”正如“中原共识”最后一条所述，无论课堂如何发展演变，“人”始终应该站在课堂的最中央——这也是本届课博会最重要的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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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教师报》2017年12月06日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