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许多教师都知道被称为最富人性化的快乐学校、最古老的民主学校——英国夏山学校。身为曾经的教师，我一直好奇是什么样的人创办了这样一所以自由和爱为第一原则的学校，直到读了夏山学校创办人A.S.尼尔在90岁时撰写的自传《尼尔！尼尔！橘子皮》一书，让我对这位被誉为20世纪最具思想性的教育家的成长历程有了更多的了解，体会到教师最重要的使命和坚持，什么样的教师是学生喜欢的魅力教师。
相信学生，给予学生自由和自主性的教师
“尼尔！尼尔！橘子皮！”其实是夏山学校的学生写给尼尔的俏皮诗，尼尔不仅没有因为学生的玩笑恼怒，反而将其看作夏山的箴言，代表着他对于消除学生和教师鸿沟的努力。他坚信 “一所理想学校是消除学生对教师的恐惧，并由此消除学生未来对生活的恐惧”。所以，在夏山学校，学生拥有不可想象的自由，他们的日常管理也是通过民主会议来决定的。
对于什么样的教师会成为夏山学校的理想教师，尼尔并没有给出标准答案，但却提及了两种“危险”的教师：一是好为人师，常常不合时宜地演示问题的解决之道；二是过度强调方法，从而扼杀了学生的自发与自觉。
其实这两种教师在日常教学中颇为常见，我们自己也总会无意识地表现出对学生灌输性的指导，甚至认为这是敬业。仔细想想，好为人师的教师在内心一方面不相信学生，另一方面也代表着自身的焦虑和不自信，将自己束缚于权威性的自我迷恋之中，用最简单的方式应对教育的复杂性，压抑了学生的创造性。
具有独立思想和批判意识的教师
尼尔的这本自传，与其说是一本教育家的传记，不如说是一部生动的文学作品。他描述了自己的原生家庭、一战时的参军经历、夏山学校的创办历程、自己暮年之时的人生感悟，让我看到一个教育家最重要的品质，就是独立思想和批判意识。
尼尔相信，真正的教育是使大众自觉远离低俗和肤浅，他期望学生要有生存之外的追求，也更关心学生未来成为普通人的人生，他们将从事力所能及的渺小工作，然后尽己所能过着幸福的日子，希望每个人都活出自己的潜能。“我主要的兴趣不在他们是否成为教授或者砖瓦匠，我感兴趣的是他们的个性、诚恳和忍耐力”。
我们作为教师也经常迷失在各种标准和功利主义的量化评判中，甚至开始怀疑工作的意义，丧失工作的激情，又何谈带给学生生命的力量呢？
尼尔对于既定的学校建制与课程、学生的阅读、性教育等都有独特的见解，探索出夏山学校特有的教育模式，如艺术教育、话剧、手工等课程。他具有一种天生不按常理出牌的教育智慧，在对待有偷窃习惯的学生时，并不是理性教导，而是思索孩子偷窃的原因，孩子每偷窃一次就给一先令作为爱的礼物。
有魅力的教师应该具有打破常规的意识，在各种压力面前保持独立思考的能力，保持自己的判断，这样才能形成自己的教育理念和风格，关注到每一个学生真正的发展。作为榜样，在日常教学中开拓学生的眼界，带给学生独立思考的能力，这种能力也是中国学生最需要培养的。
真实、鲜活的教师
尼尔认为，许多教师拒绝成为有血有肉的人，这样就在学生和教师之间树立了一道鸿沟。他认为，自己的一生就是在努力打破这样的鸿沟。
在学校生活中，他与孩子们平等相处，接受孩子的质疑，能否抽烟也需要学校民主会议讨论。作为一个教育家，他认为心理学是教师必须要掌握的。所以，他时常剖析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坦诚自己成长的困惑和软弱，认为自己是一个分裂之人，一方面是个教育家，另一方面还是一个情感上依赖父母的孩子。
尼尔让我看到教师首先是一个人，教师要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心灵，教育不仅是发展学生的智能，更重要的是关涉灵魂和人格的事业。教师只有真正了解人性，才能够懂得人的一生什么是最重要的，重新理解教育的目标；也只有在学生面前真实，才能被学生真正尊重。教师回归到做一个鲜活的人，放下各种刻板的身份，也许才会在教师生涯获得更多的幸福感和乐趣。
自我探索和不断学习的教师
尼尔并不是一个天生的教育家，他的个人成长也经历过许多曲折。小时候，父亲总是忧虑他的学业，试图给他安排各种生路。面对爱情，他也屡受挫折。尼尔对自己命运的总结是，一切都关乎偶然。但他总是在这些尝试中，反思对社会的认识。
他有一颗开放之心，“不再心存好奇，就放弃了思考的能力，也就拒绝了成长和变化的可能”。他认识到心理学的重要性，与著名心理学家赖希一起探索童年对一个人的影响，并应用到自己的教学实践之中。他接受一切批评，并坦然面对。
（作者单位系人民出版社）
《中国教师报》2017年10月25日第8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