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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苏与书

作者:□ 郭初阳 发布时间:2017.07.12
中国教师报

高度爱书的老苏,爱出了高度近视,见到朋友时亲热揽肩,咧嘴而笑,眼睛在厚镜片后面就显得更细了,细到几乎看不见。

文学类书籍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律,如果书名跟“街”有关,多是一流的作品,如奈保尔《米格尔街》、本雅明《单向街》、舒尔茨《鳄鱼街》、桑德拉《芒果街上的小屋》、奥莱夫《鸟雀街上的孤岛》……教育类书籍也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律,如果书名采用否定式表达,那就不要轻视这本书,值得细读一番。

老苏的《语文不是语文书》,主旨很清楚,在否定意义上更进一步,李晓雯有一本《没有教科书》,写的是语文可以无教材,比如澳洲教育就没有固定的教材,因此教师有了极大的自由组织的空间,孩子的课堂有了无限的可能;倘若要继续否定下去呢,伊万·伊利奇有一本《非学校化社会》,一针见血地指出“如今在学校中正被扼杀的,恰恰是教育自身”,只有废除现存虚假而阴险的学校体统,才会有孩子们自由健康的学习与成长。这样的书还有一些:《没有围墙的学校》《没有权威和惩罚的教育》《为什么孩子不喜欢上学》……

书里的三辑,包含三个不同的版块:观察民国《国文百八课》与台湾《国文》,是在汉语的内部,探索典雅晓畅的国文路径;研究“美国语文”是跃出了汉语,跨语言地比照出国内语文、国内教育的诸多不足;还有一些文章,则是从个体的生命成长、社会的制度建设、时代的精神状况等方面,反观语文与教育。

严肃的写作者定然爱惜文字,因为深信立言为不朽之盛事,所以不会有游戏之作。记得我上《弟子规》一课,提前咨询老苏的意见,他沉吟之后回复了一段长长的建议;等到课上好了,我顺理成章地邀他写一则评论,明明是有求于他,他却软语商量:“十分感谢你给我这个学习机会。我可能会从评论课堂本身入手,说一点有关教育的看法,再说对传统经典的看法。这样的结构可以吗?”“可以,当然可以,老苏,你怎么写都好。”两周之后,一篇名为《直心为德,同类为伦》的文章就出来了,是课堂评论,也是精当的文学批评,“以角色转换体现将心比心”一句,深得我心,至今还记得。自然,他也不留情面地指出了课堂上考虑不周的环节,批评得入木三分;更没有想到的是,就连实录中两个打错了的字,也被他发现了,一并郑重地指出来,命我改正。

于是乎,倘若要概括老苏的生活重心,也许可以归结为一个词:语文。在他看来,语文大约等于生活,语文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他对语文的理解胜过大部分以语文为饭碗的教师;然而就生活而言,他在学校教书,回家读书写书,可想而知,他的生活简单得近乎旁人眼中的乏味。然而管旁人做什么呢,自己喜欢就好,家人理解就足够了。这样,慢慢就有了这本《语文不是语文书》。

谢谢老苏,在促人思考的书列中,摆上了自己的一册。可惜读书的人何其少也,在这个意义上,卡夫卡多有远见,那个把自己关在笼中、卧在干草堆上的饥饿艺术家,说的就是教书匠与写书人——人们忙着去看其他的兽畜,迈着大步匆匆而过,把饥饿艺术家完全忽略,“让他去就其所能进行饥饿表演吧,他也已经那样做了,但是他无从得救了,人们从他身旁扬长而过,不屑一顾”。

饥饿艺术家的结局,是与干草堆一同沉入地下,关于这一点,教书匠们都很清楚,但是没有关系,老苏安慰道:“打开这本书吧,阅读可以给人第二次生命。”

(本文系苏祖祥所著《语文不是语文》一书序言,有删改)

《中国教师报》2017年07月12日第9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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