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清哪一年了,有语文教师上《愚公移山》,带着孩子们探究“箕畚”的历史。学习是一个探究世界的过程,探究没错,但这个事情如果是历史教师带领学生一起做,是不是更专业、更靠谱一些?而且,要探究“箕畚”的历史,何必非要到文章里?
诗意语文、本色语文、情智语文,更是不一而足。“乱花渐欲迷人眼”的众多语文课改实践、探索中,归其根本,语文学科就是让孩子学会四个字:听、说、读、写。
首先是听,教会孩子会听。什么是会听?第一层次是听见,这是专注力的问题;第二层次是听懂。怎么叫听懂?首先,能够用自己的话概括别人说了什么,每个人的话语体系不同,能把别人的话用自己的话“翻译”过来,是真的听懂了;其次,能够厘清几个关键信息;再次,能够就自己不明白的地方提出问题。
教师怎么教,学生才能学会听呢?复述,在课堂对话和日常对话中复述,练得多了,就内化为一种思维方式。
其次是说,教会孩子会说。什么是会说?一是说话有目的,要表达一个观点,要告诉别人一件事还是要和别人分享或者提出什么请求。语言表达最好的学习方式是模仿,当孩子说不好的时候,教师就做个样子,孩子照葫芦画瓢,其逻辑自然渗透在里边,模仿多了,思维的逻辑性便水到渠成;二是说话有根据。观点是什么没关系,重要的是这个观点有没有根据,这个根据能否支撑观点;三是说话有条理。要表达观点,就把根据说得一清二楚;要告诉别人一件事,就把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的前因后果说明白。可能一开始孩子说不全,就要像“挤牙膏”一样帮助孩子把信息引导出来。但是,这个过程的目的不是为了把全部的“牙膏”都挤出来,而是通过这种示范让孩子最终学会自己“挤”,从而实现完整表达。
体育教学常常讲究分解动作,同样在语文教学的表达中,听、说也是单项动作的训练。那么,语文教学的综合性动作是什么?是对话。如何在对话中把听和说有效连接?那就是问和对。
如何问和对?看下面两组对话。
第一组。甲:今天,我看了一篇关于“人之初性本恶”的文章,觉得挺有意思。乙:哦,虽然我对此不甚了解,但是我认为这个观点是错误的,人的天性怎么是恶的呢?你看那些儿童多么天真可爱。
很显然,这组对话是有问题的,问题在哪?在乙。“虽然我对此不甚了解”,话的意思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失去了表达观点的权利。
第二组。甲:今天,我看了一篇关于“人之初性本恶”的文章,觉得挺有意思。乙:哦?有啥意思,说来听听。甲:我之前一直简单地认为,荀子所说的“性”就是天性,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人的天性是恶的。其实,荀子所谓的“性本恶”是指作为自然属性的人,他的身上总是会有“恶”的成分存在。所以,要用师法教化、礼仪规范使人向善。换句话说,他是在强调教育和法治的重要性。乙:如此说来,这倒是与法家思想有联系了。那么,韩非的法家思想是否也与荀子有关系呢?还有,我们都知道孟子和荀子是儒家学派的重要代表人物,为什么他们的思想会有如此大的不同呢?甲:这两个问题挺有意思,值得研究一下。
很明显,在第二组对话中,对话双方都是有收获的,随着彼此的倾听、提问和应对,思维得到了发展。这样的对话是有价值和意义的。其实,这也是苏格拉底终其一生都在做的事情。
如果听与说是用耳朵和嘴巴与周围的人对话,从而实现沟通的目的,达成思维训练。那么,读与写就是用眼睛和笔与读者、与自己进行对话,从而实现沟通与自我认知。
就是这样,孩子在有逻辑的自问自答中让思维向纵深发展,并实现自主学习。当然,这个方法是要教的,是一个逐渐放手的过程。
所以,在我看来,语文的“课堂革命”就是回归常识:学会用嘴巴、用笔说话,如此而已。
(作者单位系北京亦庄实验小学)
《中国教师报》2017年10月25日第6版